655个中国城市,都是有故事的城市。
　　 1998年,《新周刊》推出“中国城市魅力榜”,以人性化的方式观察和命名了17个城市。今天,有魅力的中国城市远不止17个。所有的中国城市都在成长,展现经济活力和都市格局之外,拥有了新的城市形象、城市气质和城市代言。
　　 城市人、明星、企业、品牌、历史、文化、景点、民俗、建筑、美食、物什,都能承载和折射城市的精神气质,为城市代言。寻找和评选城市代言人(物)的过程,就是寻找和梳理城市价值与传播效应的过程。
　　 专家评审团、新浪网民和《新周刊》编辑部的投票汇总,诞生了城市代言榜。在包括25个中国城市的这份榜单上,人文和地理争锋,今人和古人斗妍,历史和现实碰撞。
　　 这是充满争议的结果,由数以万计的普通人的私人判断构成;这也是充满情感记忆的结果,由集体意识、个人阅历和大众传播共同铺垫;这还是可更新的结果,新人和新事物依然有机会为城市价值注入新血。
　　我们期待更鲜明、更有力的城市代言者。
　　
　　北京 北漂之城
　　代言人:北漂
　　提名:北漂、的哥、老舍、王朔、张大民
　　代言物:天安门
　　提名:央视大裤衩、红星小二、798、天安门、中关村
　　专家点评
　　陈丹青:丑,土,庞大,活力。论兴兴轰轰,代替过去的上海;论五方杂处,已近当初的纽约。
　　白岩松:虽然一生中有很长的时间被堵在了路上,它却让另外一些东西畅通无比;虽然它并不适合人们悠闲地生活,却为诗意地生存提供了某种保证;虽然是一座因政治而东南西北都四平八稳的城,却让生活在其中的人为解构和重建它而乐此不疲。毫无疑问,这是一座因缺陷而拥有完美气息的城市。
　　 北京是个大圈圈。大圈圈里有中圈圈,中圈圈里有小圈圈,小圈圈里有黄圈圈。领导们在小圈圈里划红圈圈。
　　 天安门就在那个黄圈圈中。天安门、天安门广场、人民大会堂气势之宏,代表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不只是国家领袖挥挥手的地方,也是全国人民表达情感和意见的场所。
　　 北京城之大,足以找不着北,六环向七环,到十七环就足以把纽约圈进去了。
　　 北京守正出奇,外圆内方。天安门之正,央视“大裤衩”之奇。“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的楼盖歪啦!”这是北京人的幽默。我们当为央视“大裤衩”的出奇额手称庆,总比部委官样大楼更耐看。而饭局里的北京、街头巷尾的北京、的哥嘴上的北京更能消解那种正襟危坐,那种了然无趣。北京的妙处就在于保留了异类生存的空间。
　　 北京最有趣的部分当属生活在里面的人。他们不是50万年前周口店猿人的后裔,而是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北京人都曾是北漂族。高昂的房价和特权的北京户口并不能将北漂们阻挡在外。京城诱惑如此之大,足以让北漂牺牲生活质量,忍受污浊空气、漫漫班途、高企房价。北漂是体制外的野生动物,只有野生的才是最美丽最动人最有竞争力的。我们本都属野生,却怎奈被圈养。
　　 京味儿与国际味构成了北京的两款味道。卡拉OK口水歌One Night in Beijing道出了这种味道的诱惑力。国际味是花样翻新的老外建筑与莺莺燕燕的派对动物。国际味使798这张北京的新名片,有别于故宫和长城。如果说798代表了北京的右脑,中关村则代表了北京的左脑。中关村是中国科技产业的至高点。
　　 京味儿的纯正代表是北京爷们儿,连同上海女人代表那座城市阴柔的海派气质,构成中国都市脸谱最鲜明的两张面孔。北京爷们儿就是这个城市的缩影,老舍与王朔这两个满人是他们的新旧代表。老舍代表老北平的范儿,是京剧里老生的表演,紧拉慢唱,时局纷乱如斯,鸡飞狗跳,我依旧迈方步子,提笼架鸟。老舍写出老北京贩夫走卒的喜怒哀乐,被尊为人民艺术家。王朔则是人民侃爷,重续了京味儿文学的新谱系。我是流氓我怕谁,无知者无畏,直如当头棒喝,劈手撕下所谓崇高的面纱。玩的就是心跳,过把瘾就死则更显北京爷们儿浑不吝的劲头。
　　 北京盛产侃爷。侃爷不只是那些谈恋爱时畅谈国内外形势的碎嘴,甚至不一定是“爷”。在北京随便一个看自行车的老太太都能给你上堂政治课。《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代表了乐在嘴上的人生快意。北京的哥能为你一边开车一边解闷儿,他们都是国家信息中心的特派员。
　　 红星小二代表北京浑不吝的英雄气概。二锅头酒是京城文化的典型代表,这种“京师之烧刀与棣之纯棉”的烧酒在1949年被刷新为“大众名酒”,从此与北京爷们儿两难分离。
　　 京味儿、国际味、平民味以及浑不吝的红星小二精神构成了今日北京魅力。与北京相提并论的只有古之长安、今之纽约。然而北京人并没什么可骄傲的,北京的大圈圈圈走了全国优势资源与人精儿,乃举国之力打造。北京建得好是应该的,建不好要欠全国人民一个人情。
　　 《纽约客》曾推出专题文章《从开封到纽约――辉煌如过眼烟云》,纽约人提醒自己切不可狂妄自大,回望中国1300多年前的长安和1000年前的开封,今天都消失在历史尘埃里。北京人亦当以此为鉴。
　　城市B面
　　驻京办:各级政府及职能部门在北京设立的办事处逾1万家,其中负责“跑部钱进”的驻京办又被称为“请客送礼办”、“蛀京办”,成了利益和腐败输送的中转站。
　　首堵:“常常首堵,偶尔首都。”除非在非常态下,比如重要外事、赛事活动时实施交通管制,能享受到“首都”的感觉,“首堵”才是这座城市的常态。
　　官腔:北京话旧时被称为“官腔”、“官话”,官员必须学会这个调调儿。如今北京话已经不能等同于“官腔”,但在北京“打官腔”仍然盛行,典型例子就是“你是哪个单位的?”
　　
　　上海 腔调之城
　　代言人:张爱玲
　　提名:海宝、许文强、姚明、张爱玲、周立波
　　代言物:浦东
　　提名:大闸蟹、浦东、外滩、《蜗居》、新天地
　　专家点评
　　陈丹青:徒有其名。过去二十年自甘沦为地方城市。坏在都市盘剥日渐心狠手辣,好在日常品质远胜首都北京。
　　袁岳:我觉得张爱玲代表了上海女人的小资情调、感受能力和敏感性。张爱玲代表了上海市民文化,浦东则代表了新上海对外部接纳的特点。
　　周榕:上海是一个高度商业化的城市,它的重商氛围和市民的拜金气息都非常浓厚,让你感觉这真是一个单纯的城市。
　　 上海人爱吃大闸蟹是出名的。先掀壳,再拆脚,蘸着米醋与生姜,没有几小时,吃不了几只蟹。上海人的生活也与这蟹一样,小小一方蟹壳里做道场,有讲究,有说法。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张爱玲20岁不到,便看清了生活。张爱玲的上海,照出每个老上海心目中的上海,是讲人情的,讲眼色的;张爱玲代表的上海女人,不是漂亮的,却是讲究打扮的,世故的。好看的是着在身上的袍子,虱子的啄咬,是不能让外人看出的。
　　 出口国外的还有上海男人。姚明是近年最受欢迎的中国明星,所到之处,无不“Yao”成一片。这个代表中国人海拔的男人,大气有力,勤奋坚韧,全然纠正外界一贯来的错误印象,被誉为“上海的高度”。
　　代表“上海的高度”的还有浦东。陆家嘴高楼一字排开,每天都在刷新亚洲乃至全球的最高楼纪录,也刷新着中国写字楼租金的纪录。东方明珠电视台过去牵领过众高楼,早已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上海。
　　 他者心目中的上海还有新天地。这座时尚园区如今是所有小资人士驾临上海的必到之地,全国也因而涌现出一批又一批以民国民居为卖点的时尚场所。上海人对此也不介意,这是一个21世纪版本的“大世界”,偶尔在里面看看西洋游客和闪光灯,并不比哈哈镜差多少。
　　 倒是还剩下外滩独自在陆家嘴对面孤芳自赏。外滩×号一个接一个,却都不是上海人平日会去的。那里的阿玛尼、香奈儿延续的是它作为外国殖民成就的异化的东方风情,只与极少数人有关联。

　　 只有“许文强”式的人物会为了这样的外滩梦而奋斗。“浪奔浪流”,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极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上海本就是个“移民”城市,如许文强般的第一批移民往往目标明确,胸怀大志;但到了被彻底同化,每天便只为房价与人情所羁绊。一版又一版的《上海滩》,主角越来越男女情长、家长里短,再也见不到发哥当年的英气。
　　 让人重新找到形容发哥版许文强的词汇的,是周立波这个“模子”。这个一度被戏曲界遗忘的男人穿戴齐整,一副许文强式的老上海流氓做派回归。全国各地,大概只有上海人是尊敬流氓的,皆因流氓头子也是上海特色之一:是黑帮,却又斯文,还讲情面。
　　 可惜,张爱玲这样的上海女人爱的是胡兰成,而不是作为上海男人杰出代表的流氓。于是,一出又一出《蜗居》般杯具摆上桌。海萍是不会写文章的张爱玲,没有了稿费,只能日夜劳作只为一套房。上海人信奉:凡事略拧,生活更好。却不想到,老一辈分不到房,小一辈买不起房,终生都要被房子拧着。
　　 往六位数狂奔的房价还会诞生整幢倒下的楼,上海人,外人看来永远是有点端着却满怀心事的。倒只有一个整天笑,那就是海宝。无论许多人看它不顺眼,新上海人海宝的本意就是海纳百川,而这也是被许多人早就抛在脑后的一个上海特质。
　　城市B面
　　钓鱼执法:河南青年孙中界愤而断指以证清白,使钓鱼执法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也使上海形象为之蒙羞。
　　“楼塌塌”:上海闵行区莲花南路在建住宅楼莫名倒塌,被调侃为“第八大世界奇观”,甚至有旅行社将之列为旅游景点。
　　丈母娘需求:有专家称房价上涨源于“丈母娘需求”,并称之为“特刚需求”。此位专家至少可以在上海找到足够的例证。
　　
　　深圳 疏离之城
　　代言人:“深圳人”
　　提名:丛飞、“深圳人”、王石、“我为伊狂”、袁庚
　　代言物:QQ
　　提名:华为、罗湖口岸、QQ、深交所、世界之窗
　　专家点评
　　周榕:深圳是拿来给全中国做示范的。改革开放之初的深圳意气风发、年轻有为,是中国人的一个乌托邦城市。那时的深圳可能是大学生最多的城市。可是随着经济的发展,第一代的开拓者们,那些意气风发的大学生们,现在已届中年,城市也被带入中年瓶颈。
　　陈冠中:深圳现在有“深圳人”的意识了。我遇到的一些深圳年轻人,他们以“深圳人”为标签,希望表达深圳的文化,已经不想再认同其他地方了。
　　深圳是“快中国”的第一代言人。
　　1984年,蛇口管委会主任袁庚喊出一句“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成为国贸大厦“三天一层楼”“深圳速度”的最好证明。从一个小渔村到一座现代城、国际城、金融城、科技城和“国家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深圳用时未超30年。
　　深圳就像一个赤脚站在实验田里的年轻小伙,信奉“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敢试”、“敢闯”、“敢干”,孵化出了华为、腾讯、中兴、创维、康佳、中集、富士康、比亚迪、平安、招商等一大批高新企业,也培育出了任正非、王石、马化腾等一批创业干将。
　　深圳是一座适合所有冒险家的乐园,这里可能是中国创业环境最自由、配套政策最完善的城市,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享有均等的机会。它充满创造力、成长力也充满破坏力,它一边在跟上海、香港、天津抢中国金融中心的头把交椅,一边在跟广州、佛山抢大珠三角老大哥的板凳。
　　从1979年至今,深圳年年被唱衰,却又年年坚挺。1985年,香港大学陈文鸿一篇《深圳的问题在哪里?》打响“特区失败论”的第一枪;1992年,深圳又掀起一股特区姓“资”还是姓“社”的大讨论;1994年,深圳特区又被质疑:还要“特”下去吗;2002年冬天,网民“我为伊狂”发表万言书《深圳,你被谁抛弃?》,从中兴、华为、招商银行和平安保险“迁都”上海的传闻讲到深圳迷惘的未来,“触动”了当时深圳市市长的神经。
　　深圳是中国的“世界这窗”,从中英街、罗湖口岸到深港澳大桥,深港一家亲的趋势越渐明显。以前,光是一群香港货车司机就能养活深圳一条“二奶村”,现在,深圳人不但可以即时收看凤凰卫视、亚洲卫视和TVB,拖个拖车还能去香港买奶粉,很容易地就能躺进香港医院生出个香港小孩。
　　深圳生产出中国第一张股票,开启中国“一夜暴富”的炒股风暴,1990年创立的深交所,启动创业板,再掀一股中小企业的暴富热潮。深圳还生产出“拓荒牛”、“三资企业”、供楼、老板、下海、炒更、外引内联、股份公司、小政府大市场、外来工、炒鱿鱼、打卡、办证、打的、跳槽、私家车等新名词和生活方式。
　　深圳盛产山寨机,也盛产爱。17万义工让深圳成为一座没有冬天的城市,在这里,“爱,不需要回报,爱需要流动”是内心感言,“有困难找义工、有时间做义工”是精神时尚,余彭年是中国最慷慨的慈善家之一,“2005感动中国”十大人物、深圳歌手丛飞,更是以病弱之躯资助了183名贫困儿童,坚持进行了长达11年慈善捐助。
　　丛飞同时也是新“深圳人”的代表,他们可能是脚夫、小贩、的哥、早餐摊老板、保安、卖花女,也可能是小白领、公务员、私企老板或者大富豪,他们可能来自河南、湖南、安徽、四川、江苏、云南或广西,但是他们都有可能在深圳将自己的梦想变现,因为这里是充满奇迹的一座城市,如忽略像火箭一样从597元/平方米飙升到2万元/平方米的房价不计的话。
　　城市B面
　　许宗衡:被双规的前深圳市市长许宗衡,民间称他为“陈水扁式”市长,认为深圳这十几年都被“许阿扁”耽误了。
　　总是出事的富士康:继员工集体中毒事件之后,富士康因员工猝死事件近日再次成为焦点。被质疑的不仅仅是富士康,更是深圳的就业环境。
　　过劳死:2006年深圳华为一员工过劳死;2008年华为两员工相继自杀;2009年深圳一白领过劳死,公司称无责任……一个频频出现类似消息的城市,称得上中国最辛苦的城市了。
　　
　　成都 闷骚之城
　　代言人:李宇春
　　提名:李伯清、李宇春、刘永好、熊猫、周春芽
　　代言物:农家乐
　　提名:川剧变脸、都江堰、宽窄巷子、麻将、农家乐
　　专家点评
　　袁岳:李宇春只能代表成都的年轻人,但李伯清是一个能把成都说清楚的人。从李伯清身上你知道整个成都。代言物我在麻将和农家乐之间犹豫,麻将大家都知道,其实成都真正有特色的是农家乐,规模大,品种多,质量高,趣味强。麻将还会融在农家乐里――吃完饭玩麻将,吃饭之前玩麻将,下午耗着喝会儿茶再玩麻将,麻将是贯穿其中的。
　　张颐武:成都人的人生观是飘逸的,想得比较开。他们用机智、幽默化解焦虑不安。成都是有趣的,有世俗生活气息。
　　每个外地人来到成都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今天是周末吗?为什么街上有那么多人?
　　不,今天不是周末,但成都人就是在街上。他们逛街,他们在茶馆里喝茶、聊天、打麻将、斗地主,接下来要去光顾遍布全城的各式餐馆,然后去酒吧,去KTV,然后通宵达旦。
　　没人知道他们哪儿有那么多时间,没人知道为什么在茶馆里泡着的很多都是年轻人,他们不用上班?成都人则说,我上的是“耍耍班”。“耍耍班”,意即管理宽松、可上可不上,你可以在电脑上偷菜,也可以下午3点溜出去到河边喝茶。这是成都人的理想,既然可以躺着,为什么还要坐着?
　　“耍”,是成都人的精神气质,当然不想工作,因为工作不就是为了“耍”,可也并不是玩,因为我们没有那么正式,并不计较得失,没有那么强的胜负心。
　　成都的生活方式就是以最简单的方式获取快乐。成都全年阴天居多,所谓蜀犬吠日,所以晒太阳成为全城人的一项娱乐活动,每当冬日暖阳,全城出动,吸收阳光,场面壮观到全城的茶馆、绿地人满为患。

　　农家乐也是成都人的发明,郊区的农家伺弄几片果林接待游客,水果自摘、两餐包干、棋牌免费,一天下来不过几十块。每逢周末,又是全城出动、扶老携幼,要出动交警在出入城道路维持秩序。餐馆、酒吧、KTV更是全城皆是,成都最流行的商业地产模式是一个像mall一样的大体量建筑,里面全是餐馆、酒吧、KTV、网吧、游戏吧,有一个这样的mall名字就叫“耍都”,深得成都的精髓。美食自然是成都的招牌,不过成都人最爱的并不是成都印象、银杏这样的高档餐厅,而是“苍蝇馆子”,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化腐朽为神奇,“成都最牛的苍蝇馆子”有很多,它们基本上都环境欠佳,但顾客们听得最多的就是“今日已无号,请明天再来”。
　　成都没有像样的电视节目,却有很好的选秀资源。2005年超女成都赛区,万名女生排队报名把街道都堵塞了,成为一时趣闻。然后那年就出了李宇春、张靓颖、何洁的“成都小吃组合”。
　　成都人“耍”得起。托都江堰的福,两千年来成都“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谓之天府”。成都人也会跟你叫穷、工作难找啊,然后说不聊了不聊了,我要把车开出去洗一下,周末去农家乐玩弄得太脏了。因为他们欲望简单、物价平和。QQ可以满足他们有车族的欲望,30万的房子绝对比你在北京的家大上很多。
　　成都当然也有冷硬的另一面。这个三线企业云集的城市,曾经一度以东郊的重工业企业而自豪,而现在只成就了贾樟柯的一部四六不靠的《二十四城记》。这代表成都吗?不,那只是小镇青年的视角。真正的厂矿子弟已经烟消云散,现在只留下房地产商踌躇满志。
　　或许,我们对他人和自己的要求都太高了,欣赏一座城市就必须接受它的所有。库哈斯说过:“我们所有人都抱怨我们面临无差异、无特色的环境――但也许,事实上我们拥有的城市就是我们所最渴望的。”一个城市的魅力,正在于有一群人在伴随它成长,不管你是路过还是常住,你都必须接受。
　　成都对于中国的意义就在于,教会你如何正确地浪费时间。
　　城市B面
　　唐福珍自焚:暴力拆迁和反拆迁的情节各地都在上演,但都没有唐福珍自焚事件来得惨烈。事后成都市有关部门出动了强大的公关攻势,以尽量避免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扩大化。
　　孙伟铭醉驾案:成都市民孙伟铭无证醉驾,致4死1伤,一审被判处死刑,属于全国首例因醉驾判死刑案。围绕此案展开的激辩使成都成为全国焦点。
　　一元就餐制:成都市锦江区的公务员不论早饭午饭晚饭,均实行“一元就餐制”。消息传出,舆论哗然,有人质疑:这到底是福利还是腐败?
　　
　　昆明 体验之都
　　代言人:杨丽萍
　　提名:红嘴鸥、仇和、伍皓、杨丽萍、于坚
　　代言物:春天
　　提名:春天、翠湖、过桥米线、世博园、云烟
　　专家点评
　　张颐武:昆明是一个很好的城市,无论是生活形态、气候,还是整个城市环境。这是一个休闲的城市,非常有特色:小而美。小而美的城市虽然没有什么戏剧性,也是可爱的。
　　 昆明土著诗人于坚上世纪80年代写下了他所有诗歌中影响最广泛的《尚义街六号》。他眼里的昆明是一个海拔介于沿海地区和西藏之间的一个所在,不像沿海那么物质功利,它适宜人栖居过平常日子。他也对上世纪40年代的昆明念念不忘:过去的昆明是诗意的黄调子――秋天,金黄色的阳光透过路边的梧桐树洒下来,骑楼下徐徐而行的步行者并不在意是什么时间。
　　杨丽萍的《云南映像》姐妹篇《云南的响声》正在进行全国巡演,“不论是锄头钉耙,还是水车石磨,只要是手中能拿的、口中能含的,几乎都被当成乐器来演奏”。这个体重长期保持在90斤的女人,把云南的天地都拖到了舞台上,呈现给了全世界,云南就是她的一个取之不尽的创作母本。“我是山里人,我的家人对着山林田野都在起舞,汲水能歌、取火能跳。跳舞和种地是一样的,我就是一亩三分地,按节令撒种,按节令除草,等丰收了,就唱歌跳舞。”
　　同样是城市营销,杨丽萍展现的是原生态的云南,而称为最与时俱进的发言人伍皓却带来了令人完全耳目一新的形象。与传统的官员相比,他是个另类:建实名工作QQ群收集所辖媒体记者的意见和建议、宣传部主动向媒体提供舆论监督线索、率先对国外媒体放开地方“两会”报道等等。最让人认识他的则是在躲猫猫事件中,他开创的“第三方调查机制”成功地化解了一次公共危机,在新浪微博上建“微博云南”,作为云南省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信息公开和新闻发布的微博平台。
　　来昆明最先被惊艳的便是它的气候和温度,有艺术家选择寒冷的时候来昆明过冬,到温暖的时候再离去的“候鸟”式生活就得益于昆明的四季如春,带来四季葱茏,天空总是像水洗过般的宁静高远。那种无限接近于透明的深蓝,令初到昆明的人怀疑是假的。也许是最适合“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城市,以至有人说“我适合昆明?我只是喜欢春天”。在昆明这个四季春天的大花园里,动物、植物和人共生得如此和谐,每年冬天到翠湖或者滇池喂红嘴鸥是昆明人的必修节目,云南大学的校园里还有松鼠在草地上跳,由于阳光充足,世博园里的所有植物四季葱茏。
　　过桥米线是怎样的?能加的都加进去,这是外地人的云南米线的吃法,一次就要把那些花样全尝过,带着这样的记忆,他们告诉别人,过桥米线好吃。但云南人自己吃,却并不这样,他们还有那么多的吃法,但不会全部都加进去。他们吃的是不紧不慢,是随心所欲,而外地人吃的是“萝卜开会,群英荟萃”。这同样是一种误解之美。
　　美丽、温和的昆明也常引来争议。上任两年的昆明市委书记仇和,一度被舆论称作“最具争议的市委书记”,以强势的作风和有狠劲、有魄力的执行力为人所知,他说过:“我到昆明工作,人地两疏,和大家无亲无故;从未共事过,与大家无恨无怨;只身一人,无牵无挂;所以,工作一定能无恃无畏。”他令昆明掀起一场7万名50岁以下公职人员集体学5门外语的学习风暴,又说出了高房价的公开秘密。
　　昆明在变,但不变的是一年四季都是春天,还有宁静悠远的蓝天,连名气大的“云烟”玩味起来也觉得它是个浪漫的名字,“烟为云,云为烟”竟和彩云之南极般配。
　　城市B面
　　“躲猫猫”:躲猫猫、俯卧撑、打酱油被调侃为三大武林绝学,要论创意,还数躲猫猫。
　　“纸币开铐”:疑犯邢鲲在派出所用纸币开铐,用鞋带自缢,偏偏还处在监控死角,质疑的呼声再次指向昆明市公安局。
　　“桥垮垮”:昆明新机场配套引桥工程支架垮塌事故致7人死30多人伤已经令人心寒,更令人心寒的是有关部门认为事故“不排除天气原因”。
　　
　　丽江 艳遇之都
　　代言人:孤男寡女
　　提名:孤男寡女、纳西族、王志、宣科、杨一奔
　　代言物:四方街
　　提名:茶马古道、四方街、樱花屋、玉龙雪山、悦榕庄
　　本刊点评
　　这个藏身于西南高原的城市,已成为精神逃逸、情感放逐者的心理地标。它奇妙地糅合了古代与现代、大自然与都市、民俗与宗教、精神与情感、享受与修行等矛盾体,使之融合得亲密无间。它的城市气质由外来者和土著共同构成并互相影响,堪称精神后花园。
　　丽江,据说盛产艳遇。
　　这里“游魂”特别多,从前是背包客寻找美景,如今是孤男寡女寻找艳遇,每一个来丽江的人,都希望能从这里找到点什么。有一本叫做《艳遇丽江》的书里直言不讳地写道:“艳遇是一场暴饮暴食的盛宴。在丽江,这场盛宴永不散场。丽江被装得满满,那是人们对所有美好情感的渴望,纷纷奔赴而来,被情事打动,被山水打动,被精巧打动。”
　　酒吧是丽江孤男寡女酝酿艳遇的温床。依着一条玉河而建的酒吧街上,醒目的诸如“一米阳光”和“千里走单骑”,这样的影视剧同名酒吧,却远远不如“樱花屋”名气来得大,旅游手册上对它的介绍是:“樱花屋的故事确实有噱头,比如老板和老板娘的异国恋、丽江排行第一的艳遇率、油嘴滑舌的服务员、吵闹并能点燃干柴烈火的夜,还有那些流传广大的口号。”这些口号张贴在酒吧的每一面墙上,门口的对联最为扎眼:“全世界的男人都是武松,所有的女人都是纸老虎。”

　　丽江藏着形形色色的文化人,他们或是开店或是隐居在四方街上。最著名的一段故事是王志和宣科的“仇人相见,分外亲热”。但无论是王志还是宣科,都是丽江的一大金字招牌。挂职一年的王志,以“前所未有的新高”交出了优异的成绩单:“到位资金98亿多元,比2008年增长94%。”
　　80岁的宣科把纳西古乐搞成了商品、搞成了品牌,据他说即使身无分文,即使不用房子抵押,也可以贷到款。
　　纳西族人女副市长杨一奔,是丽江政界的另一个传奇。这个坚持穿着纳西族服装出现在各种场合、在名片上印着纳西语文字的女人,如此评价纳西族人:“纳西族人富有勇敢、进取、吸纳的精神,如果说以前对于本民族的爱是带点盲目的,那么现在可以说是一份自觉的热爱。”
　　丽江的风景,最美不过被誉为纳西族“三朵大神”化身的玉龙雪山。如今积雪越来越少,排队上山的人却越来越多,这让最能享受玉龙雪山的地方不再是山顶,而是雪山南面的悦榕庄。这个甚至配备了室外温水按摩浴池或私人泳池的高级酒店,真正“把床安在雪山下”,抬头就能欣赏到海拔5600米的玉龙雪山山顶,一晚房价要500至2800美元。
　　四方街是丽江古城永远的心脏,纳西人把它称作“芝滤古”,意思是街市的中央。这里是茶马古道上最重要的枢纽,整座古城四通八达的路皆是从此辐射开来,它曾经是大米交易市场,也曾是铜器交易市场,如今它是小桥流水上人潮汹涌的商业聚集地,没有纳西人,只有猎艳者。尽管如此,它还是丽江的灵魂所在,在天微微亮起的清晨,店铺都没有开门,游人也还未抵达,在这样的时刻,你还能在氤氲中的大大小小的古板巷里产生重回茶马古道的恍惚感。
　　今天的丽江是猎艳者的天堂,但如果要在丽江寻找爱情,最有可能的结果是:“艳的咱遇不到,遇到的又不够艳。”
　　城市B面
　　古城维护费:2001年起丽江向游客征收每人80元的古城维护费,截至2008年年底累计征收7亿余元。但有数据显示:丽江旅游人数不断增加,古城维护费也在大量流失,过去8年内,至少流失近亿元。
　　
　　杭州 温柔之乡
　　代言人:马云
　　提名:富二代、胡雪岩、马云、汤唯、万峰
　　代言物:西湖
　　提名:龙井、免费自行车、娃哈哈、西湖、西溪
　　本刊点评
　　这就是杭州:既有看得见的温柔,又有看不见的秩序;看得见的水有风景,喝进嘴的水有品牌;新城已进入2.0时代,历史犹在市井有强烈的存在感;既有最贵的湖景楼,也有免费的自行车;商业的繁华,民间的富庶,都有不疾不徐的气度。在中国城市序列中,它永远不会是光芒万丈的太阳,却可能散发最好的月光。
　　上世纪90年代初,台湾电视剧《八月桂花香》让江浙年轻人对于本地文化产生不少认同,原来杭州还出过红顶商人胡雪岩。那时候港台文化正当红,一般人只知道佛山黄飞鸿。内地对于富豪的认识才过了万元户的时代。阿里巴巴的创始人马云还在杭州电子工业学院当老师。
　　马云投身互联网的时候,理所当然地选中了北京和上海。他曾经在淮海路上租了一个办公室,装修得很体面,却连员工都招不到,人家嫌他公司小,没名气。苦撑一年,阿里巴巴回到了杭州。很多年后,当阿里巴巴成长为市值百亿的大企业时,上海市委书记俞正声反思:上海为什么不出马云。马云自己的结论是:上海喜欢世界500强,像阿里巴巴这样的中小企业更适合杭州。这里聚集了许多阿里巴巴的目标客户――中小企业。杭州出身的娃哈哈当年也不过是一个校办厂的经销部。
　　有调查显示,曾经被很多民营企业看好的上海,商业成本正变得越来越高,仅到2007年6月,就有7000多家的浙江民营企业撤离上海,而把总部或重要部门迁往像杭州这样的城市。
　　聚集了很多富爸爸的城市,便会有很多富二代的故事。二世祖的名声本来并不好,杭州爆出飙车撞人案件之后,富二代便成了负面新闻的代名词,也是一般民众羡慕妒忌的最佳体现。杭州女星汤唯在英国游学时的男友,身份标上富二代才能够博版面。
　　但是杭州的富人不是在西溪湿地过地产广告般的生活,富二代也不尽然全都上了马路当杀手。就像大龄愤青万峰相对温吞的杭州人是个例外一样,社会版或娱乐版的头条新闻不过是每个城市常会有的荒唐事。
　　杭州城气质还是由西湖定下的,杭州人“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马云当年就是在西湖边跟老外练好了英语,之后才有机会出国当翻译,成为较早接触到互联网的那一批中国人。
　　1999年,西湖便开始了屡败屡战的申遗马拉松。西湖需要翻新、返古。从西湖十景到新西湖十景,从龙井到宋嫂鱼羹。最近几年在西湖边摆上免费自行车。在杭州每5个人便拥有一辆汽车,一度堵到想要征收“拥堵费”。如今,自行车在公共交通总量中的份额接近4%,赶上了低碳的时髦。
　　今年9月,世界遗产中心将派专家到西湖进行现场考评与验收。官方公布的保护成绩是:累计拆迁违章违法建筑以及没有保留价值的建筑59.4万平方米,外迁住户2791家,减少景区人口7021人,恢复水面0.9平方公里。西湖申遗免不了烦扰杭州人。既来之则安之的杭州人已经习惯,他们烦恼的是另外一件事:排名第九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却要用来应付全国第三高的房价。
　　城市B面
　　70码:杭州富家子飙车撞人,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是:案发时车速为70码左右。舆论因此哗然,被网民称为“欺实码”。
　　地铁塌陷:2008年11月杭州萧山区地铁工地发生塌陷事件,致21人死亡,被认为是“中国地铁修建史上最大的事故”。
　　
　　沈阳 艳俗之城
　　代言人:小沈阳
　　提名:艾敬、郎朗、王永志、小沈阳、张学良
　　代言物:刘老根大舞台
　　提名:东软、华晨宝马、刘老根大舞台、鲁美、铁西区
　　专家点评
　　周榕:沈阳是我见过近几年发展速度最快的城市,几乎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很多老工业区,都迅速改头换面,包括著名的铁西区。在东北一体化的大潮下,沈阳会成为新的龙头,重新成为统领东北地区的领袖。京沈高铁开通之后,它的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这个共和国长子、A牌城市、东方鲁尔区,如今正在大手笔改变未来。
　　十年来,沈阳是一座被低估了的城市。它的东北老工业基地、全世界失业人口最多的旧形象被过度提及。艳粉街长大的艾敬就在《我的1997》中唱道:“我十七岁那年离开了家乡沈阳/因为感觉那里没有我的梦想”。长达9个小时的纪录片《铁西区》更是加深了人们对贫困与绝望的印象。
　　皇太极迁都沈阳,为此地带来了故宫、皇陵以及“一朝发祥地”的荣耀。另一位曾经的“主宰者”张学良,在沈阳发布了维护和平的调停通电。而在新中国成立前,辽沈战役的胜利奠定了中国共产党的胜局。在最困难的时期,又是“沈重”炼出了新中国的第一炉钢。
　　沈阳可能是中国最具阳刚之气的城市,铁西区则是这座城市的精、气、神所在。大多数沈阳人购房首选在铁西区,因为这里才有归属感。在铁西区,“沈重”、煤气厂、冶炼厂、雪花啤酒厂被各种房地产项目取代,机器却从未停止轰鸣。宝马、米其林等企业相继落户,铁西区仍是中国装备制造业的中心区。
　　沈阳的第一辆名车是“东方红”牌拖拉机,第二辆是金杯客车、第三辆是中华轿车,如今的新招牌是华晨宝马。这个“本地”豪华汽车是沈阳人的骄傲,它经过三年波折才最终落户沈阳,也让艳粉街的下岗工人重拾饭碗。
　　另一个令人惊艳的表现来自沈阳东软集团,这个涉足30多个行业、产值超过200亿的软件企业,多次蝉联“亚洲新兴外包十强”,为沈阳提供了超过1.5万个工作机会。
　　从地理上说,沈阳是当之无愧的东北亚中心城市与交通中枢,铁路网连接5条干线与8条支线,是去往朝鲜和俄罗斯的必经之路。公路网拥有全国最高级别的“一环五射”高速路,城际高铁网沟通辽中南城市群,4条地铁线为1200万人口的未来而预设,桃仙国际机场则是目前东北最大的空港。

　　正是因为交通上的便利,沈阳成为东北最重要的消费点,拥有来自周边地区的稳定顾客群。保时捷进沈阳时,店面还没装修好就已经卖出7辆顶级车。售价20万的Vertu手机,在沈阳一度断货。1月结束的2010沈阳国际奢侈品展览会,交易额超过3000万元。
　　沈阳有入选“世遗”的沈阳故宫和皇陵,有全国八大美院之一的鲁迅美术学院,出过中国载人航天工程总设计师王永志,也出过钢琴家郎朗,最为人熟知的文化名片却是俗得不能再俗的“二人转”。
　　《沈阳日报》的调查称:85%以上的沈阳本地人并没有看过“二人转”,刘老根大舞台却是这个城市得票第一的代言物。而因为赵本山的影响力,甚至有人将春晚戏称为“刘老根大舞台的年终版”。有趣的是,小沈阳并不是沈阳人,却被认为是沈阳的代言人。
　　地道的沈阳男人很“爷们”,爱在文化路立交桥下啃鸡架,两个人对饮也要点一整箱“老雪花”,他们“唠嗑”总是“咱”啊“贼”的,花钱大方,但是上菜时分量不足会翻脸。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小葱拌豆腐、大葱蘸大酱,都是沈阳人爱吃的菜,再配上一瓶“老龙口”,“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
　　城市B面
　　慕马案:当年轰动全国的慕马大案,慕绥新、马向东在内的沈阳“一把手”集体落马。薄熙来在辽宁省省长任上时,就谈及消除该案的负面影响是沈阳发展的关键。
　　蚁力神群体性事件:2007年发生的涉及30万养殖户的蚁力神群体性事件,2009年有了结果:包括原蚁力神集团董事长王奉友在内的55人涉嫌合同诈骗等罪名。
　　
　　香港 榜样之城
　　代言人:李嘉诚
　　提名:港姐、金庸、李嘉诚、刘德华、麦兜
　　代言物:购物天堂
　　提名:迪士尼、购物天堂、ICAC(廉政公署)、TVB、中环
　　专家点评
　　陈丹青:但愿维持现状。回到‘97之前,不可能了。
　　白岩松:虽然它让内地的购物客大呼小叫地过瘾,却总是不经意地用彬彬有礼呈现出一种并不冷冰冰的距离感,让你无法真正对它推心置腹。政治会在这座城市里留下长久的影子,但米粉汤面却恰到好处地平衡着这一切。
　　陈冠中:香港是个没有新故事的地方主要是‘97之前的故事太动听了,太精彩了,太浪漫了,过后却没有更好的故事出来,缺乏文化想象,大家就会忘了你。
　　狮子山下,香江之上,香港是西方文化最东方式的展现,亦是东方文化最西方式的表达。
　　1973年起的香港小姐评选,每年惹得满城风雨。身着比基尼的佳丽步的是西方选美的路子,但“高贵端庄”的东方标准依然是全城目光所在。朱玲玲嫁于富商霍震霆,即是为这一少奶奶标准正名。早期港姐如赵雅芝、张曼玉也许是每个年轻女性都能有机会选择自己未来的幸福与地位的教科书,但这样的教科书如今已沦为TVB新女艺员的“艺术人生”。
　　TVB用最现代的传播方式充当着半个世纪来香港乃至华人娱乐文化的酝酿者。《大时代》道的是商战岁月的正与奸,《金枝欲孽》是她世纪的无奈。TVB从来不拍场面宏大的大制作,布景的痕迹有港岛人不怕穿帮的精神,亦是TVB对剧情本身就是一切的自信。
　　香港文化自由。香港的文化就是草根的文化。上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金庸凭着“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迅速成为华人作家首富,此后的香港文化,无论是旺角街头厮杀,还是中环商战博弈,情与义总是唯一的标准。
　　香港经济自由。这也是一切香港自由的开端。英国殖民教会港人交易的公平性,邓小平确认这里回归后“马照跑,舞照跳”。中环高耸入云的商务楼座座比邻,楼中穿插的是各种肤色衣着光鲜的商务男女。在香港,每个人走路的速度都可比肩竞走运动员,每个人生活的速度都如一本可以在十分钟内翻完的八卦杂志。
　　于是香港人爱迪士尼,因为它能带来瞬间的欢乐与喜悦,无论这欢喜只是由一只老鼠和鸭子造成的,只要它们能为旅游业带来巨大的收益。香港人更爱自己的城市被称为购物天堂,点钞机和刷卡机的声音能让狭小生存空间的种种外部挤压化为乌有。先购物,后天堂,你有权利在这里选择任何一种使自己到达天堂的方式,只要你付得出相对应的物质代价。
　　物质至上让香港的文化不自由。因为发行量和广告收入,这里的每一个人皆被一群人监视。刘德华堪称几十年的优质偶像,50岁不改20岁的英俊形象,但纸里包的30年火终究捱不过狗仔队的日夜贴身保卫,偶像需要时刻完美,所以偶像必须为自己是个人向公众道歉。
　　香港的经济也不自由。廉政公署(ICAC)是藉由TVB让所有华人耳熟能详的反贪污部门。大到高官受贿,小到艺人顶包,廉政公署维护的是fair(公平),从而使大部分人更自由。
　　只有因fair而诞生的自由能创造出李嘉诚这样的华人首富。从卖塑料花到如今垄断整个华人社会涉及的方方面面,李嘉诚叙述的是白手起家的正直商人如何立足社会的港人梦想。尽管大多数港人更自嘲是整天为一碗鱼丸捞面兜兜转转的麦兜,但李嘉诚确认了他为之奋斗的这一座城市的气质:情义、奋斗、物欲与自由并生。
　　城市B面
　　狗仔队:“狗仔队”这个中文译名就是香港人创造的,他们也将狗仔队代表着的八卦文化发挥得淋漓尽致,到了神憎鬼厌的地步。
　　
　　台北 斯文之城
　　代言人:马英九
　　提名:郭台铭、侯孝贤、马英九、琼瑶、周杰伦
　　代言物:诚品书店
　　提名:诚品书店、《我猜我猜我猜猜猜》、西门町、101、珍珠奶茶
　　专家点评
　　陈丹青,公民的城市。请这座城市的公民不要在北京面前怯懦。
　　白岩松:它把葱姜蒜与24小时营业书店的书香以及陪伴我们成长的美妙歌声与民主政治口号混杂在一起,然后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味道,让我们既熟悉又陌生。曾经是距离我们最为遥远的城市,现如今,却似乎离中国人的未来很近。
　　陈冠中:台北是一个被全世界遗忘的地方,现在除了大陆人,世界上不会有其他人再说起这个城市了。它经济上还有实力,可是在世界的文化想象中是不存在的。这里以制造业和加工业为主,可是也早被广东的“世界工厂”盖过去了。它有一个那么好的母地福建,根本都不去看。
　　大陆人印象中的台北是女性化:“甜蜜蜜”的邓丽君,“几度夕阳红”的琼瑶,连台北那些有头有脸的男人,也都有阴柔气质。前台北市长马英九帅到有点娘,这个无论是受到对手攻击还是民意苛责的地区领导人,总是谦虚地微笑,柔声解释。当年风头正劲的时候,他和志玲小姐的娃娃音一起,被视为台湾软实力的代表。
　　龙应台这样形容马英九:“他坐着,其实是奔波,他的热闹,其实是孤独,他,和他的政治对手们,所开的车,没有R档,更缺空档。”也可以用来概括他们那一代人:与马英九同一年出生的首富郭台铭,拍电影的侯孝贤,监督《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康熙来了》的金牌制作人黄伟忠,还有龙应台自己,这些出生于1950年的外省第二代,共同构成如今台湾社会的中坚力量。
　　他们的父辈来自大陆,士林区东吴大学素书楼内钱穆度过他最后的时光,温州街是殷海光住过的地方,在那幢日式房子的院子里还有殷海光亲手种下的松树和咖啡树。南港区的中央研究所内有胡适纪念馆,阳明山上有林语堂故居。历史机缘让小小的台北丰富了起来,随便就能捋出一段与文人有关的传奇。基隆港附近的九份,侯孝贤在那里拍了《悲情城市》。一部让人闷头大睡的文艺片的拍摄地居然也成了游客云集的地方。陈绮贞专门有一首歌是关于九份的,叫做《九份的咖啡店》。
　　台北式夜生活通常是凌晨3点在酒吧喝完酒后,不是去下一个酒吧,而是去敦化南路的诚品书店,这个24小时营业的书店,为台北的文艺增添了许多人气。
　　台北也是一个适合走路的城市。舒国治从金门街沿南昌街,转巷子进牯岭街,上宁波西街,到泉州街吃碗“林家干面”,吃毕,想去台大附近喝咖啡,便跨过罗斯福路至浦城街,穿小巷,再穿师大路,上泰顺街,跨辛亥路,进入温州街。在《理想的下午》中,舒国治说,这样走下来,一天居然也达五公里。
　　这种慢悠悠走路、吃饭、喝下午茶最有“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感觉,就是陈冠中所说的城市的“生活质感”。在北京、香港、台北生活过之后,被问到哪个城市最宜居,陈冠中会脱口而出:“台北”。
　　中老年人用来走路、念旧、矫情的台北,对年轻一代来说,也是具有偶像气质的:这里有周杰伦、101大厦的跨年焰火、珍珠奶茶。西门町是台北的“原宿”,哈日的天堂。它所在的地区属于艋�,伴随了整个台北市的发展,拥有许多的故事。导演钮承泽根据自己的经历拍摄了电影《艋�》,在台湾本土票房超过《阿凡达》,直逼2008年的《海角七号》。从李行那一辈导演一直到魏德胜、钮承泽,他们与传统相接,擅长从自己的身份和历史中吸取灵感,也是台北软实力的一部分。
　　城市B面
　　陈水扁贪腐案:因贪腐案,陈水扁被称为“台湾最大的负资产”,他和家人合演出了一幕幕活剧。曾自命为台湾之子的他,令他的选民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们被骗好多年。